与小川文斋的对话
这次我们参观了小川文彩的文彩窑。
[小川] → 小川文斋先生
[西村] → 西村一舞（天道店主）
【西村】小川先生的所有作品中的绿色都非常引人注目。我觉得红色是您前辈作品中的主要颜色，那么是否有一个特定的触发因素或事件促使您在自己的作品中关注绿色？这是我非常好奇的事情。
【小川】说实话，我不太记得是什么引发了我的这种感觉，但是我从小就喜欢绿色。我父亲的风格以强调红色为特点，因此他采用了加入一点绿色的技巧来使红色脱颖而出。我想这就是我父亲的审美意识。但就我而言，我自然而然地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真的很喜欢绿色”，所以我尝试与父亲走不同的方向。我父亲的理念是以红色为主色，绿色为辅色，但就我而言，我更喜欢以绿色为主色，并在必要时添加红色。
【西村】因此，绿色是您现在作品中占据主导地位的颜色。当我看到它时，我发现它真的很有趣，因为它有深度而且多样。
【小川】谢谢。事实上，自从我开始走上陶瓷之路以来，我就意识到我的目光总是被绿色所吸引。所以我有时会想，“为什么我这么喜欢绿色？”但最终我很自然地继续做我喜欢的东西，所以我觉得我现在的风格已经扎根了。
【西村】据我所知，小川家族现在已经是第六代了。您的前辈留下的作品可能有很多，因此比较它们并思考自己的方向一定很困难。我感觉追随伟大前辈的脚步可能会有点压力。
[Ogawa] 我不太在意这个。一开始我可能会犹豫一下，想着“我父亲做过这种作品，那我该怎么办？”，但最终我意识到我无法做出和父亲一样的东西，所以我不想尝试。当我意识到“如果我不能做出同样的东西，那么我就可以做出我喜欢的东西”时，我也感到更加安心了。当然，在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中，我始终感到传承陶艺传统的责任和压力，但谈到“我的工作方向”，我拥有相对自由的支配权。
冰裂茶碗 小川文斋（第五代）
【西村】对于一个拥有 150 多年历史的陶艺工作室来说，我想仅仅为了延续前辈们所建立的事业就必须花费大量的精力，但即使在此范围内，表达自己的个性也很重要。
【小川】是的。在珍惜祖先创造的一切的同时，他不断挑战自己，寻找新的表达方式，创造自己的风格。如果这些结果被评估为在某个地方“传承下来”，那将是一件很棒的事情。不过在工作方向上并没有太大的压力。事实上，“延续历史”更加困难。
【西村】我明白了。从无法完成的角度来看，这确实很困难。它必须传给下一代，为此我们需要妥善保存技能和知识。
[小川] 是的，我认为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从第一代到第五代的文件和资料都保存完好，对我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即使是像混合釉料和粘土比例这样的小细节也非常具有指导意义。此外，当您理解“过去事情就是这样做的”时，您可以通过将其与现代流程进行比较来了解如何改进事情。由于环境和工具最近发生了变化，因此很难完全重现旧的方法。但是，能够根据数据做出改进，比如说“让我们尝试改变这个和那个”，这真是太好了。
【西村】例如，即使用稻草灰制作釉料，我听说灰的成分也会有所不同，因为现在稻田里种植的水稻与过去不同。这意味着除铁过程本身将会改变。随着时代的变化，用作原料的大米品种也会发生变化，这可能会对大米的烘焙和制备方式产生重大影响。
【小川】是的。例如，我们有称为“一号釉”、“二号釉”和“三号釉”的釉料。它们都具有相同的基本成分，但它们的融化方式和透明度会根据混合的成分和用量而变化。传统的配方包括这样的说法：“如果添加这么多，它会很好地溶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成分的纯度和性质的变化，即使数量相同，颜色也会完全不同。例如，铜的纯度比过去提高了，但杂质的含量却减少了。对于普通工业产品来说，纯度越高越好，但对于陶器来说，杂质是形成其独特色泽和风味的重要因素。就连织部烧的绿色也与过去有所不同。
【西村】说到工艺品，如果太过纯粹，味道反而会变得单调。材料的不稳定性以及偶然的化学反应正是它们的迷人之处。这就是陶器如此有趣的原因。
【小川】完全正确。古代织部烧与现代织部烧的色泽和氛围之所以截然不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铜的纯度和其他微量元素的差异。如今，我们可以获得纯度非常高的铜，因此我们所追求的反应往往太强，很难达到过去的“良好的不稳定性”。我的挑战是如何重新创造它或以新的方式利用它。
【西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小川作品中的绿色虽然看起来和织部使用了相同的铜，但颜色却是完全不同的。
【小川】是的。虽然我仍然使用铜作为基色材料，但我也结合其他成分来创造我自己独特的混合物。最终的颜色与 Oribe 的绿色截然不同。根据原料和烘焙方式的不同，它可以变成完全不同的东西。
【西村】随着原料的变化，那种绿色的样子将来可能会继续发生变化。它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东西。
[小川] 你说得对。原材料会不断减少或变得越来越难获得，而且还有可能出现新的替代材料和技术，因此调整和改进总是必要的。并不总是能够做出同样的事情。每年我都会觉得，“嗯？今年的铜牌有点不同”，这是一个反复试验的过程。
【西村】我们稍微换一下话题吧。您的作品包含多种主题。蜻蜓的设计特别令人印象深刻，但未来您计划以蜻蜓为中心创作什么样的作品呢？
[小川] 目前，我们特别关注蜻蜓。我大约两年前才开始认真使用 Tombow。我父亲很久以前就将蜻蜓融入他的作品中，但我从未真正使用过它们。但最近我开始将其作为一种主题。
【西村】您的父亲喜欢用蜻蜓作为主题的原因是什么？
[小川] 对于我父亲来说，蜻蜓是与老式零式战斗机联系在一起的。听说战争时期，零式战斗机被称为“红蜻蜓”。我父亲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叔叔，作为神风特攻队的一员牺牲了，我父亲认为他哥哥的死和零式战斗机的死很相似，因此开始用蜻蜓作为象征。
小川文斋（第五代）制作的蜻蜓香炉
[Nishimura] 我也在你的网站上看到了这个。这一切的背景是赤顿博和神风特攻队飞行员的悲惨历史。
【小川】是的。我的父亲曾经险些被当作人体鱼雷发射出去，但最终还是活着回来了，所以我认为他对战争有着强烈的感受。父亲追随哥哥的脚步，采用了蜻蜓图案，后来也经常使用鱼的图案。
【西村】蜻蜓和鱼。至于香炉上的图案，猫头鹰等吉祥图案是比较标准的，但鱼似乎有点不寻常。我听说有些人不喜欢鱼腥味的图像。
【小川】是的。在香炉上使用鱼作为图案并不是很常见的做法。但我父亲也特意将蜻蜓与之结合在一起。他创造了一些独特的设计，例如香炉顶部有一只蜻蜓，底座上有一条鱼。
【西村】您的父亲直接教您如何创作这样的主题吗？
[小川] 我终于开始全职工作的时候，我父亲已经 65 岁了，所以说实话，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一起做项目。但我学到的大部分知识是通过观察和模仿而来的。有时我会得到有关混合釉料的详细说明，但大多数都是零碎的，而且我被告知只需“自己尝试一下”。我的父亲没有上过学，所以他把在工作中学到的东西记了下来。另一方面，我上学很久，学习过陶艺，所以我和父亲有一些共同点，也有一些不同点。然而，我最终从父亲那里获得了大量数据，包括有关五须的研究资料。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西村】虽然现在五须的使用频率不高，但这些材料在未来的世代，比如第七代或第八代，可能会派上用场。
【小川】是的。事实上，钴蓝色数据的数字化工作已经完成，并且已经进入进行发射测试的阶段。然而，随着时代的变化，原材料也在变化，燃料的种类也在变化，从燃气窑到电窑或木柴窑，因此使用相同的配方通常无法达到相同的结果。我们不知道下一代将如何改变烧烤方法，但目前的数据应该能给我们一些线索。
【西村】确实，在五条坂地区，爬窑的使用比较困难，因为排烟问题而无法使用，但是我听说在其他地区，爬窑是在安装排烟系统的情况下运行的。然而，技术进步并不意味着它对陶器来说总是一件好事。就像铜的纯度一样，它也有很多棘手的方面。
【小川】完全正确。对于工业产品而言，通过排烟装置完美地控制温度和气氛成分将减少质量误差并提高产品的稳定性。然而，在我们的手工艺作品中，错误和偶然性才是赋予它们“风味”和“深度”的原因。乐趣在于看到窑内火焰的运动和空气流动的变化，因此安装排烟系统意味着新的、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这使得它看起来像一个活物，这也是陶器的独特和迷人的地方。
【西村】我真心觉得陶器的魅力就在于每一件作品都有不同的表情。手工艺和工业之间有很大的区别。
【小川】是的。对于工业产品来说，精度和纯度越高，误差就越小。即使大规模生产也能保持同样的质量。这本身就具有重要的价值。另一方面，对于我们制作的工艺品，我们有意使用流动的釉料，希望看到颜色如何变化，或者我们的目标是意外的窑变。乐趣的一部分就在于享受这些“不确定性”。失败之处很多，但也有一些亮点。我认为，当观众看到成品时发生的微妙变化会很有趣，让他们想知道它是成功还是失败。
【西村】当艺术家绞尽脑汁却仍然觉得“这部分很有趣”时，观众也可以欣赏它，想象“我明白了，原来釉料是这样在这里移动的”。或许，这就是陶艺的深邃之处吧。就像一场戏剧不仅在颜色和形状上展开，而且在烘焙方式和成分的变化上也展开。
【小川】完全正确。陶器的魅力之一在于它能够激发使用者和观赏者的想象力。就我而言，我特别喜欢绿色，所以我每天都会进行尝试，寻找最有趣的颜色和风景。这个不断尝试的过程既有趣又困难。
[西村] 非常感谢您今天的精彩演讲。我再次期待从他父亲那一代继承下来的历史与小川先生自己的感性所创造的新绿色之间的合作。我也期待看到他的创作努力，包括他与 Tombo 的合作，在未来将如何发展。
